深山小律师

*第一人称S

*he，不虐。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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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见他的那个午后，天气有点闷热。阳光照射着大地，似乎连风都是压抑的。

坐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来到我这里的患者，大多是刚经历了严重的心理创伤，而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他的资料上看，他应该刚刚经历过一场严重的车祸。万幸的是男人活了下来，而不幸的是他深爱的未婚妻在车祸中丧失了生命。在这之后男人的精神受到了创伤，患上了心因性失忆症。

作为精神科疾病的医生，我对于这种病人见得也不算少。男人脸色不算好，带着大难之后的麻木，我来到他病床旁，朝他投以善意的微笑。

 

“松本先生，今天天气不错啊。”

 

虽说没有什么风，但今天天气的确可以说得上不错，毕竟是多日阴沉以来难得的放晴。病床旁的桌面摆放着一束不知道谁送来的鲜花，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花瓣上的露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男人闻言看了看我，又点了点头，依旧是一脸麻木。

好像连瞳孔中的光都消失掉了。

我拉了张凳子坐到男人病床旁，用随意的语气开口道：

“我叫樱井翔，是你的主治医生。松本桑以后有什么需求或者想找个聊天的伴的话都可以叫我，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倾诉对象。”

 

男人依然只是点了点头。男人额头上包了一圈绷带，脸上也有多处擦伤，左腿上还打着石膏。从他露出的五官上看可以看出他的面容相当俊俏，我不禁对他感到同情起来。我再次开口尝试与他攀谈。

“那场车祸，真是不幸的事故啊……不过松本桑能死里逃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谈到车祸男人的表情开始有些波动。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也只是说出了两个字。

 

“……是啊。”

 

我看他的表情有些异常，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像是对他的心病抓住了一个治疗的突破口，我开口询问道：

“松本先生觉得那场事故里有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吗？还是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转头看向了我。他眨了眨眼，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除了我以外那场事故明明没有伤亡，可是我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看男人的表情不像在撒谎。如同他的档案里一样，男人记忆中的某一部分缺失了。

 

“松本先生，”我试探性的说道。

“郁子小姐的事情，我真的感到很可惜……”

 

听到我的话，男人脸上挂着疑惑的神情。

 

 

“郁子……是谁？”

 

 

2.

心因性失忆症，是指患者对新近重大事件因震撼过大不堪回首而产生部分性选择性遗忘，或暂时性将记忆解离，使其不出现在意识中。

我了解到松本先生的未婚妻在车祸中几乎是当场死亡，没能等到救护车的到来。看到两人从前亲密的照片，我叹了口气，对两人的命运越发的惋惜起来。

 

 

吃过午饭之后我来到了松本先生的病房。今天松本先生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拆了头上的绷带的缘故吧，身上的束缚少了一些，他的脸上也开始有表情了。我进房间的时候松本先生正伸长了手臂想要够到病床旁的桌子，我见状连忙走到他身旁，将他扶了过去。

昨天送来的花被小心的插在了一个花瓶里。在我的搀扶下，松本先生伸长了手，将一朵被挤得低下头的花扶好。

 

“花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松本先生说。

 

自己腿上还打着石膏，却要去扶一朵低下头的小花，这个男人内心似乎有着与外貌不符的可爱之处。我拉开了床帘让阳光照射到花瓶，然后拉了张凳子，坐到病床旁。

 

“今天天气也很好呢。”

“樱井先生每次都只会说这句话。”

 

松本先生苍白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听到他的话我也哑然失笑，而天气状况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话题切入点。但是松本先生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多了，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征兆。与松本先生的谈话中，我了解到他的身体正在顺利的康复着，除了腿部的骨折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好，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可是我还是想不起来郁子的事情。”

 

松本先生说着，表情有些阴郁。

 

“没关系的。你不要勉强自己去回想，顺其自然想起来就好了。”

 

我安慰他。松本先生点点头，又变回了刚开始阴郁沉默的状态。

 

 

午后的微风掀起了淡色的窗帘，楼下孩童的喧闹声与微风一起送进了静谧的空间内。我看到了放在病床旁的轮椅，便对松本先生提议道：

 

“天气这么好，松本先生要下去逛逛吗？”

 

 

精神科病院的大楼旁是一片绿地。我推着轮椅和松本先生一起在小道上慢慢走着，青草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扑上鼻尖，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松本先生的后脑勺，露出耳朵的棕色短发与他十分相称。不远处有孩童在踢足球，我推着松本先生路过附近的小道时，足球被哪个孩子踢得偏离了轨道，滚到了松本先生的脚边。松本先生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足球扔回了孩子的方向，孩子接过球，朝松本先生道了谢。

 

“松本先生以前有做过什么运动吗？”

 

我看他一直盯着嬉笑的孩子，似乎有些不舍，便停下来，坐在他身旁的草地上。阳光洒在松本先生棕色的头发上让他的轮廓变得柔和，松本先生想了想，回答道：

“网球的话，我还挺喜欢的。”

 

“诶，真时尚。”想到松本先生打网球的身姿，我不禁轻笑出声，这的确是一种很适合他的运动。

 

“我就比较擅长跑步，前几年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尝试过每天早晨慢跑上班呢……对了松本先生你知道吗，我可是有个溜肩博尔特的称号的。”

 

 

虽然是自封的——这句话我没有对他说出口。松本先生似乎被我的话逗笑了，脸上挂上了柔和的笑容。他的眉眼本来就好看，弯成月牙的桃花眼温柔更甚。

 

“樱井先生现在也很年轻啊。”

 

“……松本先生也很年轻啊。”我收回目光。不远处的孩童似乎进了球，发出了愉快的欢呼声，他人的喜悦传播到耳边让我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松本先生还有大把时间，一定能想起来郁子小姐的事情的。”

 

“……但愿如此吧。”

 

松本先生点点头。谈到未婚妻的事情总会让他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我暗自懊恼，不该在这种时候提起，浪费了这样的好时光。空气中隐约传来琴声，时重时轻，先是试探性的飘出几节音符，随后完整的乐章便流出来，融合到午后的阳光里。我知道那是来自精神科病院一楼的琴房，是两年前为了患者的更好康复而设置的。偶尔会有些病患或者医生去演奏乐曲，我从前也是那里的常客，不过最近去的少，也不知道技术会不会变得生疏了。

熟悉的乐曲流畅的演奏出来，我能认出那是理查德·克莱德曼MARIAGE D'AMOUR。忍不住跟着轻声吟唱，我侧头想要问松本先生有没有听过这首歌，却发现松本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松本先生？”

 

我马上坐起来凑近松本先生查看他的状况。被我唤一声松本先生似乎回过神来，怔怔的回过头对上我惊慌的眼神，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连忙低下头捂住脸。

 

“我没事……”

 

他这么说着，却越发的哽咽了起来。

 

“好奇怪啊，樱井先生……”

“为什么我的眼泪停不下来了……？”

 

 

3.

距离我上次来到琴房，已经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虽说许久没有弹奏过，但我的技术似乎并没有退步，拿到了MARIAGE D'AMOUR的乐谱之后我稍微来练习过几次，虽说水平依然不能与专业人士相媲美，但演奏出一首能让人欣赏的乐曲也并非难事。

又经过了一个星期的休养，松本先生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因此当我提出想要带他去一个地方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和樱井先生在一起总感觉很开心呢。”

 

他这么说着。我倒是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即使是抛开医生与患者这一方面来看，我认为和松本先生的相处也是十分舒服的。

 

过去的一个星期里，我和松本先生一起了解到了许多关于他的未婚妻郁子小姐的事情。郁子小姐是一位钢琴教师，两人是在郁子小姐兼职钢琴现场演奏的餐厅的相识的。MARIAGE D'AMOUR是郁子小姐最喜欢的乐曲，松本先生在餐厅的时候，郁子小姐总是会弹奏这首曲子。

 

“我记得这首曲子，可是郁子的事情，我完全想不起来……”

 

松本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今天是个阴天，我将将轮椅上的松本先生推下楼时，看到不远处的乌云黑压压的压了一片。大概是要下雨了吧，往常很多孩童游玩的草坪此时只剩下零星几个路过的人。我将松本先生推到了琴房，安置好他在一旁之后便亲自坐上了钢琴凳。松本先生似乎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弹钢琴。我朝他笑笑，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演奏起来。

飞舞的指尖下行云流水般宣泄出的感情，描绘了一对爱人只能在梦中实现的婚礼。我想到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松本先生的故事，暖黄的灯光下凝视着那一位弹钢琴的女子，准备告白的青年坐立不安的在餐桌上等着女子的到来，一曲结束后四目相对，爱意在空气中流转。现在演绎故事的一方已经不在人世，另一方也忘却了这段记忆，他们的故事，从此无人知晓。

 

我不知道会想起这段记忆对于松本先生来说是否好事。可是松本先生细长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太过温柔，我还想在那张脸上多看到一次笑容。

一曲结束。我回过头，松本先生坐在轮椅上，闭上了双眼。

 

“……这首歌第二段重复的时候，郁子总喜欢将它演奏的很激昂……郁子说那是少年闯到公主婚礼上的时候，发誓要忘掉，可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还是抛开了一切来到了公主的身边。”

“好傻啊，明明那么大的人了，可是说到这里，她还是会眼眶湿润啊……”

 

松本先生笑了起来，眼角却有眼泪不住的滑落。

 

“郁子……竟然忘记了你，真抱歉啊……”

 

心理疾病治好之后情绪爆发的病人我见得不少，可是看到松本先生这样脆弱的一面，心里却莫名的揪了起来。松本先生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待人真诚，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恐怕一时半会都难以接受吧。我内心暗暗地埋怨着上帝的不公，但也只能走到松本先生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好找回了记忆中的故人，这之后一定能够面对崭新的人生了吧。

 

昨日的阴雨过后天气又恢复了晴朗。换上了白大褂，我来到了松本先生的房间。松本先生坐在病床上正在阅读今天的报纸，见是我来了，便露出了一个笑容与我打招呼。他脸上还带着哭过之后的疲惫，但表情却完全没有了昨天的阴郁。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走出来，我坐到他床边，和他打招呼道：

 

“早上好啊，松本先生。”

“樱井先生早上好。”

 

松本先生朝我点点头，收起了报纸。看了看他的表情，我试探性的问道：

“松本先生……郁子小姐的事情，你已经不在意了吗？”

 

松本先生没有说话，却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歪了歪头，松本先生开口说。

 

 

“郁子……是谁？”

 

 

窗边的风停止了，淡色的窗帘落下，遮挡住了一室阳光。松本先生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我盯着他的脸，有些愕然。

松本先生患上的心理疾病，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4.

松本先生患上的病，是一种无法爱人的病。

并不是无法拥有爱情这种情感，相反松本先生对待感情比一般人还要认真。只是一但他爱上了某个人，他的大脑中便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一样，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将会全部从松本先生记忆中抹去，从此在松本先生的人生中不再有这样的一个人。

我将这种情况归结为失忆症的延伸。现阶段我无法下结论松本先生的病状有没有治好的可能，但心因性失忆症本来就是人体将过于痛苦的记忆隔离起来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能够痛苦的事情忘却掉，对于松本先生来说，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将郁子小姐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松本先生的身体以及精神都在一天一天的恢复。那场严重的车祸已经经过了一个月，松本先生似乎已经完全从阴影里面走了出来，这无论是对于作为医生的我来说还是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松本先生是一个坦率又自律的人，但偶尔却有一些小孩子脾气，像是会抱怨医院的饭菜不好吃，但还是会扁着嘴把香菜全部吃掉。

不过医院的饭菜不好吃这一点，我倒是同意的。

 

“真想回家自己做饭吃啊。”

 

松本先生皱着眉头抱怨道。

 

“松本先生还会自己做饭吃？”

 

我感到有些意外。从外貌上来看，松本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居家型的。

 

“唔，我还挺擅长料理的。”谈到这个话题，松本先生似乎很感兴趣。“以前为了推销公司的产品，我还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做菜呢。”

 

“诶，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我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绑着围裙亲手下厨的松本先生，应该能吸引不少女性顾客吧。

“那结果怎么样呢？”

 

“结果啊……”说到这个松本先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乎要掩饰害羞一般擦了擦鼻子。“结果当然是大受欢迎啦。”

 

“说的也是啊。”

 

我笑了笑。

 

“如果有机会，真想尝尝松本先生的手艺啊。”

“樱井先生的话，无任欢迎。”

 

我和松本先生交换了邮箱，约定好出院之后他亲自下厨做一顿饭来感谢我。我和松本先生之间似乎从普通的医患关系晋升到了朋友，这让我有点高兴。

 

 

经过了几个星期的修整以后，松本先生开始下床做简单的锻炼了。我有时候会在走廊里看到他，拄着拐杖，在医生的陪同下前进的有些困难。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与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并给他打了气，松本先生朝我点点头，然后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了。

 

 

那天开导完一个朋友离世精神崩溃的病人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当天我忙的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去看松本先生，但时间已晚，我也不好再去打搅他。病院的走廊上已经熄了灯，我走出病房坐在走廊旁的椅子上想要歇一歇，合上眼睛之后却不觉浅浅的睡了过去。脑海里充斥着太多乱七八糟的信息，病人的诉苦与病历上的资料混在了一起在脑袋中炸开，混乱中想起了今日松本先生给我发的信息，说是今天康复训练很顺利，现在已经可以利用拐杖自己行动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脑袋里似乎出现了松本先生有些得意洋洋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个骄傲笑容，眼睛弯成了一个温柔的弧度。信息上的文字好像幻化成了直接的话语，我似乎能看到松本先生面对面的和我说，樱井先生，我今天也有在努力哦。乱七八糟的信息通通飞走了，松本先生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维。

因为松本先生的存在，似乎连世界都变得温柔了。

 

半梦半醒之中身上似乎有什么柔软的触感。身上的僵硬与不适瞬间被驱散，有什么人在我身旁停留了一会，然后脚步声渐渐离我远去。挣扎着想要醒来，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身上披了一件毛毯，而身旁早就空无一人。

刚刚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是拐杖的声音啊。

 

 

 

5.

.明天就是松本先生出院的日子。虽说腿上还打着石膏，但由于松本先生积极配合治疗，恢复的状况十分理想。当天下午我来到了松本先生的病房，但病房里却并未发现他的身影。心里估摸着他大概是出门做康复训练了吧，我打算晚点再来看他，刚准备离开病房，手机就收到了松本先生发来的信息。

 

[樱井先生，有空来琴房一趟吗？]

 

看到这条信息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我从来没有听松本先生提过他会弹钢琴。靠近琴房的时候我听到了房内传出简短的音节，大概是在进行练习。请敲门之后我推门进去，松本先生看到我，回过头微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

 

“樱井先生，你愿意听我为你弹首歌吗？”

 

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乐意之极。”

 

闻言松本先生转回了钢琴前，摊开了上面的简谱。双手放在琴键上，松本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笨拙的开始演奏那首再熟悉不过的乐曲。

MARIAGE D'AMOUR的简易版。变成a小调之后省去前奏的拍号变换，就算是外行人也很容易上手。虽然乐曲弹奏起来还有些不流畅的地方，但能看出来松本先生经过了不少的练习。我在一旁看着松本先生的侧颜，看着他额前棕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抖动，纤长的睫毛想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似乎从松本先生的手下流出，即使是不连贯的乐章，也变得笨拙的温暖了起来。

也许从前松本先生看着演奏钢琴的郁子小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一曲完毕，松本先生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我。大概是紧张的缘故吧，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目光有些躲闪。他开口说道：

“明明练习了很多次，结果还是演奏的不流畅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将樱井先生喜欢的曲子演奏成这样，真是抱歉啊……”

 

对于未婚妻的记忆没有了，但对于我给他演奏钢琴的记忆还在，大概松本先生是误以为我喜欢这首曲子了吧。我朝他笑笑安慰他：

“没关系的，短时间内松本先生能够练习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厉害了。曲子很好听，谢谢你。”

 

听到我这么说松本先生似乎松了口气。

 

“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补充道。“之前在走廊里给我盖上毛毯的，是松本先生吧？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啊？啊……”松本先生似乎也会想了起来。“没什么，樱井先生也很累吧。睡在那种地方，着凉了就不好了。”

 

松本先生真的是很温柔的一个人。我在心里对他越发的感激起来了。

 

“对了，樱井先生，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松本先生犹豫再三对我开口道。我微笑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但松本先生眼神躲躲闪闪，嘴巴张合了几次都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结果那天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话。

 

 

第二天是松本先生出院的日子。前一晚开会开到很晚，我直接在医院留宿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中午。想着要去送松本先生一程，我简单的洗漱之后披上白大褂前往松本先生的病房。松本先生的家人已经替他收拾好了行李，松本先生也换好了一身私服，看到我的前来，松本先生的家人朝我点头示意。

 

“这段期间，润多亏了你的照顾了。”

 

我也朝他们点点头。松本先生看着我，朝我投以善意的微笑。今天阳光很好，一如初见松本先生的那一天，窗外的阳光洒进房内，落到了病床旁的桌子旁，上面的鲜花也早就被撤走了。我站在病房门口凝视着松本先生，但他却什么话也没有说，简单的跟我告别之后，便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离开了病房。

 

“那个……”

 

我回过头叫住了他。

 

“……松本先生康复了之后，请务必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这是我与松本先生之前的约定。其实厨艺只是其次，我更想在这之后还有机会与松本先生见面。

 

松本先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他的脸上带着疑惑。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

 

“我……”我有些愕然。“我叫樱井翔，是你的主治医生。松本先生，你……不记得我了吗？”

 

松本先生皱眉想了一会。

 

 

“不好意思，我没印象……”

 

 

松本先生最后也没有想起我。目送着他离开医院，阳光下他拄着拐杖的身影显得温柔又孤单。我的手机里还留着他的邮箱，但恐怕以后也没有再联系的机会了。

我感到很失落。

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我有一条新的未读信息。是昨晚松本先生睡前发给我的信息，我昨晚忙的一直没机会看。想起松本先生昨天与我见面时的欲言又止，我想，这大概就是他当时想要跟我说的话吧。

我回想起来昨天松本先生演奏a小调的MARIAGE D'AMOUR的画面。午后的阳光从小窗照进琴房，洒在钢琴光滑的表面上，洒在松本先生周围。松本先生照着建议的乐章笨拙的演奏着熟悉的曲子，一曲完毕，转过身来面对我，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我点开了短信。

 

[樱井先生，我喜欢你]

 

 

0.

松本在家人的搀扶下上了车。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距离那场意外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而他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车祸之后，松本的记忆就一直有些模糊。像是他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未婚妻，也不记得在医院里，有一个精神科的医生给予了他很多的帮助。在车上安顿好之后，松本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振动，松本拿出来一看，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

来信人是樱井翔，松本没什么影响，依稀记得是早上来给自己打过招呼的那一位医生。点开了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也喜欢你]

 

松本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印象中自己今天才与他第一次见面，但松本看着短信，心里却有莫名的暖意流过。

车开了。松本回头看了一眼住了一个月的医院渐渐远离，心里似乎缺了一块似的，有些空荡荡。耳边依稀传来叫唤自己的声音，松本看向后视镜，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全力朝自己的方向跑来。眼眶开始发热，松本连忙喊停了车，打开了车门，探出身子查看情况。那一位樱井医生追到了车门旁，也不顾还喘不上气，脸上就已经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松本先生，”他说。

“虽然你不记得我，但是……你愿意跟我再一次从朋友做起吗？”

松本怔住了。也许是樱井的笑容太过温暖，松本感觉内心缺失的缺口开始有莫名的情感汹涌的涌出来，化作眼泪湿润了他的脸庞。

 

“……我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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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_(:з」∠)_

在我方的提议下最终还是he了……生活已经很艰难，回来还要看玻璃渣，那也太不容易了【

最近现实中有些事情烦了一阵，小甜饼都写不出来了……希望烦心事能够随着这篇并不甜的奇怪的文一起结束掉就好了

第一人称真的写不来……写得太烂，辛苦了看到这里的你QAQ